河北故事｜溫馨老齊家 四世同框94口

四十年前，無極縣一個齊姓家庭的全家福上有21口人，四十年後的一張全家福上已有94口人。2019年春節期間，66歲的齊兵彬與五個兄弟姐妹共聚一堂。至親手足開枝散葉，衍生了六路支脈、百餘子孫，他們的感情並未因時光流轉而漸行漸遠，從第一代到第四代，他們都是和睦相親的齊家人。

這是一個普通大家庭的故事，卻也因為愛的傳承而變得不普通。

他第一次明白家的意義

▲四十年前，照片上有21口人。

講述人齊兵彬生於1953年，有五個兄弟，一個姐姐，家裡排行老五。

1972年，齊兵彬入伍北京軍區政治部文化工作站大同分站，之後與愛人班瑞英相識。1979年春節前，倆人本打算趁着過年回老家辦婚禮，誰知，就在臘月二十四這天，老家兄弟發來電報：「父親病危。」齊兵彬和還沒過門的班瑞英立即收拾行囊從大同往無極老家趕。

「那時交通和通訊極其不便，和現在可沒法比。」齊兵彬回憶，他們臘月二十六這天夜裡十點才趕到藁城縣城，回村也沒車了，就在革委會招待所住了一晚。臘月二十七趕回家才知道，父親臘月二十三突發腦溢血，病情嚴重，已經完全不能自理。從那日一直到二月初六父親離世的四十天裡，齊兵彬眼瞅着兄弟和妯娌輪番照顧病危的老父親，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家的意義。

「父親那時已經坐不起來，妯娌們輪番在背後頂着，兄弟們端飯餵飯，端屎端尿。」齊兵彬感慨，兒子伺候父親那是應該的，可妯娌們任勞任怨，沒有一句抱怨話，讓他很受觸動。

齊兵彬說，自小家裡就窮，常常在麥收之前就斷了頓，只能向別人家借糧，等麥子收了，再還給人家。到1972年他去當兵，家裡連輛自行車都沒有，更別提家用電器了。「除了當時在部隊的我，還有在油田工作的三哥，其他人就都蝸居在老家一處小得不能再小的破院裡。」這小院五間北屋、四間西屋和四間東屋，住着包括父親母親在內的23口人。齊兵彬愛人後來還和他念叨，第一次回他家時，看到那炕頭破損得只剩下半個，驚訝得都不知說啥好。「家裡窮不怕，怕的是家不是家，沒了家味兒、人情味兒。」自那時起，齊兵彬便把家看得最重。

父慈子孝，手足情深

「父親在世時，總教導我們兄弟至親，血濃於水，不論到了什麼時候都要互相扶持。」這些囑咐，齊兵彬深深印在腦海里。

1983年，齊家母親去世。去世前，齊兵彬接到了兩次老家的電報。第一封電報里只說母親「病重」，第二封才說母親「病危」。遺憾的是，齊兵彬沒能見母親最後一面。老家兄弟知道他在部隊工作繁忙，若是早早告訴他實情，只能讓他在千里之外干着急。

「從1972年當兵走了之後，1976年回過一次家，1977年提干後，在任丘油田工作的三哥生病，我又回過一次家，再回就是父母去世時。」時隔多年，齊兵彬那種「少小離家老大回」的傷感總揮之不去。入伍的24年裡，老家一切全憑兄弟幾家打理，從沒讓他操過心。

齊兵彬感恩兄弟和姐姐，這些年來永遠把家裡的事放在第一位。他回憶道，當時因為要和愛人結婚，他在回家之前還向部隊領導借了五百塊錢，打算用作婚禮支出。可趕上父親重病去世，齊兵彬便拿出100元交給母親，讓母親作為禮錢給了愛人。父親從治病到最後下葬，又用了一部分錢，到後來所剩無幾，齊兵彬看兄弟家裡房梁都壞了，老房搖搖欲墜，便把最後那點錢都給了兄弟家換梁用。

1996年，齊兵彬和愛人班瑞英已轉業，齊兵彬在市建行上班，班瑞英在22中行政崗工作。

1997年，齊兵彬唯一的姐姐患上腦血栓，住進了無極縣城的醫院。後來看姐姐病情不見好轉，他又想方設法聯繫到了市裡的醫院，二哥的孩子當時已經開上了小轎車，就來回接送當起「全職司機」。「我去陪床了幾天，也就十天，姐姐的手就能動彈了，半個月就能下地走路了。」

齊兵彬說，齊家人就是這麼互幫互助，走過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直到第四代人降生，這個大家庭和睦依舊，爭吵紅臉都不過夜。

大家和睦小家溫馨

▲班瑞英與齊兵彬。

齊兵彬格外感謝愛人班瑞英。班瑞英來自北京平谷村，家庭條件要比齊兵彬好很多，兩人在部隊相識結緣。

當年因父親病故，兩人結婚沒有婚禮，沒有儀式，沒有婚紗，沒有照片，沒有新衣服……照齊兵彬的話說，愛人就這樣嫁給了什麼都沒有的他。

那時還沒過門的班瑞英，第一次跟着齊兵彬回老家，二話沒說就跟妯娌們一起伺候病危的公公，直到正月初八必須得回去上班，班瑞英才連夜趕回了大同。之後請戰友們吃頓飯，就算是把婚結了。

夫妻倆同歲，2013年已經退休，眼下和女兒和外孫女同住。平日裡班瑞英上午去跳廣場舞，中午回家張羅伙食，齊兵彬也自得其樂，寫詩、讀報，生活愜意。

齊兵彬說，大家庭和睦，他的小家庭也很溫馨。因為就一個外孫女，老兩口特別疼她，小丫頭學習好，從小學一年級到六年級都是班長，見記者上門採訪毫不怯生，熱情禮貌地打招呼。

「這丫頭平時跟我也『沒大沒小』，有時候叫我『老頭兒』，有時候又叫我『哥們兒』！」齊兵彬嘴上責怪，臉上卻樂開了花。

四代94口人 齊聚一堂

▲2019年正月初六，齊家94人合影。

2019年正月初六，齊家四代人在齊兵彬的積極召集下，順利聚集在了無極老家。飯店裡，八張大圓桌前圍的都是自家人，一片歡聲笑語，齊兵彬感動至極。「能聚齊四代90多口人不容易啊！這樣的感情要讓子子孫孫們都延續下去。」

記者採訪時，感慨於這個大家庭的其樂融融，也驚訝於齊兵彬竟細緻地將這個大家庭四十年變遷的大事小情通通用文字記錄了下來，有的甚至還作成了打油詩。一厚摞筆記本里，文字密密麻麻，還繪着圖譜。

記者隨手一翻，一篇《哥哥弟弟》寫道：「哥哥療養20多天，弟弟兒女陪身邊。和諧花開家庭香，與時俱進互幫忙。」文末註解道：「三哥在省一院住院，志國、小娟他們陪護。11月26日住，至12月19日出院，共24天。」

在外孫女誕生這樣的大日子，他又詩興大發，其中一段寫道：「濃眉大眼黑髮長，櫻桃小嘴高鼻樑。蘋果臉蛋白又胖，兩耳玲瓏帶福相。」

對於四十年來每家人數、房屋數的變化，他也做了記錄。「統計這些只是想記錄四十年的變化，改革開放四十年巨變，我們這個大家庭也在變遷。」

齊兵彬的文字中記錄道：「1979年3月9日，父親離世不久，拍下了這個家的第一張合照。照片上有21口人（除去去世父親和提前回大同工作的班瑞英）。四十年後，2019年正月初六這天，照片裡94人，因事未到20人。全家人口是四十年前的5倍多，工農兵學商各行各業都有，小院32處，平房和樓房（房間）286間。家用電器齊全，應有盡有……」

採訪間隙，齊兵彬告訴記者，這次團聚也了了他的一個心愿，那就是給愛人班瑞英補辦了婚禮。「說是補辦，也沒有隆重的儀式。只是瞞着她，我悄悄準備了一段話。」齊兵彬再次濕了眼眶，這個家承載了他的愛與希望，將愛延續傳承，也是他最大的心愿，就像他在詩中寫的——「兒孫孝，老安康，同枝一脈百花香。親情好似春江水，勢比春江水更長。」

（燕趙都市報記者 李珂 文/圖）